秦砖汉瓦,一直为金石收藏家所看重,汉代瓦砚在历史上极为珍贵,其多由宫殿殿瓦改制而成,这种瓦质地坚细而润泽。宋代苏易简《文房四谱》称其“体质细腻而坚如石,不费笔而发墨,此古所重者,而今绝无”。记载清代乾隆内府收藏的《西清砚谱》,也著录不少汉瓦砚的稀世名品。而在今年东京中央的春拍中出现的一方汉飞鸿延年瓦当砚,是由赵之谦为傅节子所刻,朵云轩旧藏。
在介绍这方瓦当砚之前,我们先从明清篆刻流派印谱中,最称经典、精工的《丁丑劫余印存》说起,此谱为浙西四大藏印家各出所有请名手精拓而成,除了丁辅之、高络园与葛书澂三位之外,还有一位就是俞序文,而俞氏之所以有如此丰富的收藏,大多数都来自于其外祖父傅节子的旧藏。
此汉当砚,直径15.5厘米,高3厘米,配以红木天地盖。砚台一面为砚堂,另一面为一只飞鸿图案和“延年”两字,砚堂下端刻“大兴傅氏花延年室藏”。砚盖铭曰:“殿延年,瓦延年,畴其宝之傅延年。谱入文房镛鸿藻,羽阳铜雀那复道。光绪丙子展重阳节花延年室铭”。傅节子自号“花延年室主”,而这方砚台所取自的汉代“飞鸿延年”瓦当上的文字即为“延年”二字,可谓是天作之合。秦砖汉瓦素来脍炙人口,自古以来成为文人雅士竞相收藏的珍品。清代由于金石学的兴盛,以秦砖汉瓦改砚,更是金石篆刻家的时尚所好。
赵之谦(1829-1884)是晚清杰出的艺术大师,书画篆刻、金石考据,均能开宗立派,对后世影响深远。近代的吴昌硕、齐白石、赵叔孺等大师名家都从他处受惠良多。赵之谦曾说:“石性脆,力所到处,应手辄落。”这在其镌刻砚台的时候也格外注意。因而即使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此砚品相完好如新,依然暗存古韵,颇堪赏玩。
自古以来,金石名家之间的交往缘于金石,而他们之间的深厚友情也坚如金石一般。赵之谦一生坎坷,特别是在经历旧居被焚、妻女俱亡的变故后,悲悯穷愁,万念俱灰,唯感艺术才是他不能忘却的。在孤居独身之后,赵之谦潜心于金石书画之中,并游历四方,广交艺友,先后结交了潘祖荫、沈树镛、魏稼孙、王懿荣等著名金石收藏家,得以饱览他们珍藏的各种三代彝器、碑刻拓本,考订鉴赏,眼界大开,并形成了自身独特的面貌,成就也最为辉煌。像潘祖荫、沈树镛、魏稼孙等所用印章,均出自赵之谦之手。傅节子也是赵之谦的一位重要好友,平生喜金石、尤好集印,拓款精绝。赵之谦曾为傅节子刻印多达十七方,像“花延年室”、“大兴傅氏”等,皆是赵之谦经典名作,另外,“傅节子藏印集”的封面也是由赵之谦铭刻:“花延年室集印,同治丙寅撝叔为节子司马题。”而这方汉瓦砚也是两者珍贵友谊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