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去内蒙古采风,在当地牧民家住了半年多,相处十分融洽。临别时,主人送给我一面颇有年头的铜牌。回家后我找了位懂行的朋友帮我鉴定,得知这是辽代士兵佩戴的腰牌,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这面带有莲叶型冠盖纽的圆形腰牌,牌面浮雕一位正在战场上飞奔驰骋,挥舞长枪与敌激烈鏖战的将军。虽然人物马匹面目磨损得已经眉眼难辨,但人与马的形象却栩栩如生,动感十足,气韵贯通,呼之欲出。你看那马背上将军右臂高举长枪,左臂向右下直伸,人身扭向左后方,手中的长枪似乎已将敌将挑于马下,枪尖正如毒蛇吐信疾迅地刺向敌将咽喉。将军的斗篷被劲风吹得似两条长蛇在天际狂舞,四蹄劲张奔腾飞跃的战马,宛如飞鸟的巨翅,伴和着天空狂舞的金蛇振翅高飞。你看那马之神骏,如徐悲鸿笔下良驹;人之传神,更似吴道子神来妙品。在不足50毫米直径的圆牌上竟能铸造出如此精妙神韵俱佳的绘画。
牌子阳凸之处仅覆盖一层红绿相间的薄锈,锈色坚实润泽。牌子自然磨损痕迹明显,铜质深红应为契丹人独有之丹铜铸制。牌子通高68.51毫米,冠盖高16.67毫米,圆牌径49.34毫米,厚5.11毫米,重83克。面冠盖下圆牌内狭缘中浮雕骑马人图,背狭缘与刻字牌地之间有一宽约6毫米,深3.5毫米左右的界沟,牌地上阴刻三行六个字,中间为大大的“关防”两字,右侧为“倌字”二字,左侧为“二号”两字。牌上文字拙稚浑朴,似为武人书写。
“关防”是出入军事地的身份凭证之意,是从印符之原意“凭信之物”转来。“倌”字有“治人之官”的含义。明代沈榜《宛署杂记·卷三》:“职官”记汉代以后各朝对官的理解“夫官,倌也,又管也。一职皆立一官,使之典管而以治人为重,故又从倌。”沈榜是说“倌”字即“官”,而用“倌”代“官”是强调它管人的性质。至此,可以知道辽代在部队里设有一支管治将士的部队“倌军”,专门治理管控将士纪律等事务。其性质可能类似近当代的宪兵,牌子的主人可能是一名辽代专管军纪的“宪兵”
符牌是契丹人发明,契丹人也把符牌使用到了极致。凡是能用符牌表达信用,证明信用,显示信用的领域,契丹人无不制造出相应的牌符去实现目的。皇帝传旨,有圣旨牌;朝廷颁令,有勅命牌;传递公文,有乘驿牌;官员任职,有职官牌;加官晋爵,有赏封牌;岗位分工,有职事牌;表彰功臣,有奖功牌;调兵遣将,有金鱼符,有金银铜令牌;总之,皇帝朝廷有牌,官宦将帅有牌,兵头将尾有牌,外宾百姓都要有牌。进出城门关津要牌,夜行巡查要牌,狩猎出行要牌。大官有金牌,中官有银牌,小官有铜牌,百姓有石牌。
通过这枚不起眼的符牌,可以窥见契丹文明的灿烂辉煌,契丹符牌文化的深邃博大。小小的铜牌从历史风尘中走来,勾起几多的往事,令人引发无限遐想,让我们细细品味它丰富的内涵,共同分享个中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