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与朋友聊天时,被问及对时下流行的「奢侈」二字的看法,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讲了一个李嘉诚的小故事。
李嘉诚是华人首富,长江实业集团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总经理。一次,他在澳门出席一个招待会,招待会结束时,大家起身离场,位列主桌的李嘉诚也起身离场。但是他又转过身来,将桌上剩下的两片西红柿与自己的高级助手一人一片分食干净,在场所有看见他这一举动的人都为之感动。然而,这位节俭的李嘉诚2003年5月在参加香港佳士得春季拍卖会时,面对一套康熙御用「佩文斋」十二组玺却是出手果敢,以当时的天价2134万元一举将其收入囊中。一片西红柿与一套「佩文斋」组玺,两件事情将华人首富李嘉诚关于奢侈和奢侈品的看法和盘托出——何谓奢侈?奢侈就是浪费,这两个字的含义并没有因为历史推进到了21世纪,中国人的生活得到普遍改善而有所改变。但是,「奢侈」不等同于「奢侈品」,一个是指人的行为,另一个则是指昂贵的物品,两者不能混淆。不因为物廉就可以糟蹋,也不因为消费昂贵物品就是奢侈行为。奢侈与否与金额大小无关,与一个人的财富也没有关系,但是与一个人的道德修养关系密切。无论你有多大财富,享受着世界上多么昂贵的奢侈品,你都没有权利浪费,哪怕是一片西红柿。但是,如果你用奢侈品尤其是富藴人文内涵的奢侈品,比如李嘉诚以2134万元竞得的「佩文斋」组玺,以及近年来频频创出高价的中国书画等艺术品来装点和丰富自己的生活,那不仅是一种高尚,更是一种功德。因为这样的消费护佑了珍贵文物,弘扬了优秀文化,那是用财富提升生活质量,是与时俱进。并且,这样的消费未来价值高于现时价值,所以是兴家消费。
本着这样的理念,2010年西泠春拍在继续力推一贯的强项中国书画及文房用品等专场的同时,增设「古董地毯」、「茶具香具」两个专场,目的就是为了提倡艺术生活,弘扬优秀文化,引导兴家消费,相信一定会得到财富赢家们的响应。
近现代名家大师作品的收藏与投资价值近年来被越来越多的人所认识,这也是西泠拍卖一直倡导的收藏方向和关注的投资板块。本届西泠春拍集中了吴昌硕、黄宾虹、齐白石、潘天寿、张大千、徐悲鸿、李可染、陆俨少、刘海粟、林风眠、浦心畬、唐云、黎雄才、吴冠中、程十发等大师名家的众多妙思佳构,这些作品分别在近现代名家作品专场、海上画派作品专场、西泠印社部分社员作品专场、成扇专场、以及陈子庄作品专场、黎雄才作品专场、高风堂收藏书画作品专场中推出,其中许多作品被重要出版物著录或出版,来路清晰,难得一见。
在09年西泠秋拍上,一幅赵之谦的“有万憙”横披以336万元成交,创造了赵之谦书法的最高记录,究其原因不外三点:大师所作、书法好和内容吉祥。就在那场拍卖会刚刚结束的时候,西泠拍卖已经说服收藏家,征集了吴昌硕那幅广为人知的“日有憙”横披奉献本次春拍。吴昌硕的身份地位不用介绍,他是艺坛丰碑,人人仰慕。而这幅横披无论从内容还是书法看,都是吴昌硕书法艺术面貌的完美体现,相信一定会为大家喜上添憙。以此为领衔,本次西泠春拍共推出50余幅吴昌硕书画作品,其中书法有行书、篆书,绘画以吴昌硕最擅长的花卉为主,形式则有立轴,横披、册页、对联等,规模质量都可圈可点。限于篇幅,综述部分选三幅举例。
《红梅图》作于“光绪戊申春仲”即1908年,时年吴昌硕65岁。设色纸本,纵232厘米,横71厘米。绘拳石梅花,三四虬枝从幅底擎天而上,枝既繁,花亦密,于凌寒中绽放得昂扬而热烈。吴昌硕作花卉突出的胜人处,一为气,二为书法,所作视觉效果酣畅淋漓即由此而来,《红梅图》呈现的正是这样的面貌。画上长题乃一首七言绝句,从画幅左侧自上而下一溜写来,痛快无比。大约此画尺幅大,让吴昌硕有一种从心所欲、毫不局促的创作快感,通幅作品有一股勃勃生机洋溢在梅枝花蕊间,传达了无限春意,给人欢喜。是一幅值得收藏的好作品。
吴昌硕(1844~1927) 神仙富贵 设色纸本 立轴 1925年作 129×56cm
出版:《中国书画名家作品集-艺苑集珍》封面及P18,西泠印社出版社。
《神仙富贵图》为吴昌硕82岁时所作,曾为上海博古斋旧藏,幷作为西泠印社出版社《中国书画名家集萃·艺苑珍赏》封面刊行。此作纵129厘米,横56厘米,满幅构图,高处牡丹,低处水仙,间以湖石,错落得既有参差又有层次。将富贵清气合于一图为吴昌硕所拿手,寓目养眼,会心如意,悬之厅堂,更是满壁生辉,彰显主人品位。一幅好画!
吴昌硕(1844~1927) 秋菊益寿 石鼓文
设色纸本 成扇 1922年作 19.5×55.5cm
说明: 于子安阳刻古文字扇骨。于子安,名士俊,江苏苏州人。清光绪间
至北京鬻竹刻,字迹娟秀,笔致如一。
另一件是成扇《秋菊益寿》,作于1922年。书法绘画均出自吴昌硕之手,书临石鼓文,画绘大丽菊,都呈一种豪迈面貌。石鼓文为吴昌硕一生所傍依,是他的艺术源泉,他由石鼓文而行草,而篆刻,而花卉,一生受益,终身不辍,至晚年还是不断临写,这是大师的谦逊,也是吴昌硕成功之所在。此扇所临为石鼓第六,结字娴熟,用笔却生辣,乃上乘之作。绘菊更是痛快淋漓,一丛菊花从扇右出枝,笔笔生发,仿佛有限的扇面可以让他作无限驰骋,画得灿烂而热烈。画作于1922年,这一年他79岁,上半年西泠印社为其在孤山作寿幷铸立铜像,吴昌硕欢喜无比。下半年他一度精神不振,而至秋菊花开的时候豁然病愈,吴缶老非常开心,重新刊登润例,来了创作激情。那个下半年,他画了多幅菊花牡丹题材作品,所绘都是灿烂热烈。此画题诗中有“湌(餐)英能益寿,根下有丹砂”句,表达的就是这种欢喜。晚年吴昌硕,最大的欢喜就是祈盼身体健康,此扇虽为友人所作,却是喜己喜人,普渡天下,是大乘胸襟。
《拟董巨二米大意》是黄宾虹的大幅作品,纵173.5厘米,横91.5厘米,几近六尺整纸。这样的大幅作品在黄宾虹作品中尤其是流传民间的作品中不多见。作于1944年,时年黄宾虹81岁。此画作于北京,但是却长期流转在香港,可能后来“锦文”先生去了香港。1961年香港艺术轩出版《黄宾虹先生画集》,此画收入画集第63页;1980年香港艺术中心、香港大学艺术系联合举办“黄宾虹作品展”,在所出画册中著录了这幅作品;1990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画家黄宾虹年谱》,也著录了这幅作品。这是一幅应该永久珍藏的黄宾虹山水佳作。
黄宾虹(1865~1955) 拟董巨二米大意
设色纸本 立轴 1944年作 173.5×91.5cm
出版:《黄宾虹先生画集》P63,香港艺林轩出版,1961年。
著录:1.《画家黄宾虹年谱》P163,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1990年。
2.《黄宾虹作品展》香港艺术中心及香港大学艺术系主办。
说明:翟树宜题签条。
黄宾虹(1865~1955) 云山松影图
水墨纸本 画心 1951年作 70×32.5cm
《云山松影图》为黄宾虹88岁时的作品,弥眼望去,一片浑沦,突现了晚年黄宾虹用墨“黑湿浓”的艺术面貌。晚年的黄宾虹对墨法的研究和费心超过了他对笔法的兴趣,尽管此时他眼疾日重,也尽管这一年他所任职的中央美院华东分院(即今中国美院)受当时思潮影响,禁止学生观摩、研习传统旧画,他和潘天寿的作品在学校举办的师生画展上被冷落地挂在暗角和走廊里,但他依然故我。88岁的老人了,为之思考和实践了一生的绘画尤其是山水画,此时正向着美术的高峰发起冲击,怎么会受目光短浅的思潮影响呢?他的睿知和执着支持他奋勇攀登,这就是黄宾虹的艺术胸襟和栖霞岭时期的绘画状态。人入了境界,心才无挂碍,因此老人信手拈笔皆化机,随意着墨都得意,笔墨所至,处处松灵。且读画上题识:“虎儿笔力能扛鼎,余得小米云山松影轴,置行箧中,垂四十年未尝去诸身也。辛卯八十八叟宾虹。”如同天上飘来一朵有记忆的云,忽然发现有一片山水可栖身,于是就落到了这幅画上,黄宾虹晚年许多妙语都是这样信手题到画上去的。所题为一则往事,黄宾虹轻轻一点,却点出了他的画学渊源——虎儿、小米就是米友仁,宋代大画家,米芾的儿子。妙!
齐白石(1863~1957) 鱼乐图 水墨纸本 立轴 135×30.5cm
出版:1.《白石自珍》P41,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
2. 《父亲齐白石和我的艺术生涯》图版2,内文P19,齐良迟口述、卢杰整
理,海潮出版社,1993年。
3. 《齐白石的世界》P108,郎绍君着,羲之堂文化出版事业有限公司。
4.《齐白石绘画作品图录》中卷P204,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
说明:齐白石太太胡宝珠上款,其子齐良迟题签。
齐白石《鱼乐图》原为白石老人家属所藏,作于1936年,纵135厘米,横30.5厘米。这是一幅对于齐白石及其家属而言具有特别意义的作品,画为白石夫人胡宝珠作,在《白石老人自述》里,关于这幅画的创作背景有清晰记载:“四川有个王姓(赞绪)的军人,托在北平的同乡常来请我刻印,因此,同他通过几回信,成了千里神交。春初,寄来快信,说:蜀中风景秀丽,物产丰富,不可不去玩玩,接着又来电报,欢迎我去。宝珠原是出生在四川的,很想回娘家去看看,遂于阴历閠三月初七日,同宝珠、良止、良年两个孩子,离平南下……宝珠的娘家在转斗桥胡家冲,原是酆都县属……我们到了宝珠娘家,住了三天,我陪她祭扫她母亲的坟墓,算是了却她一桩心愿。我有诗说:为君骨肉暂收帆,三日乡村问社坛。难得老夫情谊合,携樽同上草堆寒。”(《白石老人自述》P191)诗中“为君骨肉暂收帆”的地点就是画中款上所署泊舟之地酆都,而画中所绘三条快乐的鱼儿,其寓意不言而喻,那是一路乘舟南行的白石家人,所以笔墨中饱含浓情厚意。这件作品曾被白石老人藏之箱底,是其《白珍集》中的作品,非常难得。
潘天寿(1897~1971) 竹石图 水墨纸本 成扇 18.5×51cm
成扇《竹石图》是潘天寿的水墨妙笔,绘一竹一石,仿佛随意拈笔,却是浓淡疏密皆有韵味,甚为得意。倪云林当年谓其画竹乃“聊写胸中逸气”,故“岂复较其似与非,叶之繁与疏,枝之斜与直”,所谓“逸笔草草,不求形似”。潘天寿绘此小幅,境界正与之相同。而此帧更妙的是画上题诗,行书小字依扇沿一气写去,通贯到底,参差错落如同天成。所题为三首五言绝句,前二首咏竹,后一首吟书画,最是得意的时候,却以一句设问“画来殊草草,逸气得存无”作结,韵传诗外。得逸气否?不言而语,充满逸气。
潘氏擅吟咏,诗味近中唐,所题之诗收入潘天寿《听天阁诗存》中,共五首,此为一、二、四首。其中第一首最早见于潘天寿1933年作《烟雨修竹图》时所题,1941年作《兰竹石图》时又题;第二首初题于1933年作《竹石》时,33年后即1966年作《秀竹幽兰》时再题,所不同者,第一句“夜月烟霏霏”1933年题《竹石》时为“月夜露清清”,第四句“离离湘水阔”则为“潇湘烟水阔”,用词精确,意蕴有别,体现了潘天寿对诗意的不断追求;最后一首不见他在别处题写,而三首诗中唯此诗直接咏画。所谓“篆隶”在这儿是代指书法,众所周知,潘天寿一生于书法用功最勤,他书学黄道周,成就有目共睹,建国后任浙江美院院长时,工作再繁忙依然临池不辍,这是当年的学生及同事们都知道的。但是潘天寿怎么在这首诗中说自己“书法久荒疏”以至连“八法”都模糊了呢?这是大家歉怀,书法是否荒疏只要看一眼此帧扇页就一目了然了。
《竹石图》未署作年,从书法绘画面貌和两首诗先后数题的时间推断,应该是潘天寿上世纪四十年代所作。
《映日荷花》为红军老干部刘子正绘,作于1966年初春,是潘天寿最后的几幅作品之一。三、四个月后,“文革”爆发,他成了最早也是“文革”中在全国美术界遭受打击最为惨烈的画家之一,从此他就再也没有画过一幅画,直到1971年9月5日含怨去世。而我们从潘天寿纪念馆收藏的那幅他最后的指墨画巨构《梅月图轴》中倔强无比的笔墨中可以看出,他的艺术生命力有多么旺盛!所以我们无法不为潘天寿含怨早逝扼腕叹息……
《映日荷花》正是与《梅月图轴》前后所作。这不是一幅如潘天寿画梅画松一样重骨力的作品,却让湿墨的荷叶与曙红的荷花互为映照,疏影横斜,笔意墨趣表现了盛夏里即将凋敝的荷花其生命依然那么美丽。其实,画什么与怎么画在这幅作品中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作画时间所蕴含的那段历史让这幅作品成为一个特殊载体,它的外延让我们意会到更多的东西。
《黄山虬松图》也是潘天寿的一幅精彩作品。潘天寿喜欢画松树,可以说松树是他贯通一生的绘画题材。为什么如此喜爱?当然与松树入画分不开,但是更重要的是松树的倔强苍劲与他的性格十分吻合。从早年以家乡宁海冠庄村西雷婆头峰上的松树为主要描绘对象,到晚年的《暮色劲松》、《山鹰虬松》等等绘松作品,伴随着绘画历程的不断深入,他对松树的描绘及内涵表达也在不断深入,我们甚至可以说,他的艺术人生在相当程度上可以用松树人生来比喻,一生中有那么多经典的绘松作品传世就是最好的说明。
“黄山松”是潘天寿松树绘画的重要内容之一。他一生中两上黄山,第一次是1934年,他与邵裴子等人同游;第二次是1962年,是应时任安徽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兼省文联主席赖少奇的邀请前往,黄山古松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此幅《黄山虬松图》作于1944年,为其初上黄山十年之后所作,也是我们现在所知他创作的黄山松绘画作品中的第一幅。画为蒋风白作,蒋风白是当年国立艺专(今中国美院)时潘天寿的学生。所绘古松主干曲倔,虬枝弯环,战笔绘就的松针郁勃而富有生机,树根部点缀一株灵芝,是一种生命寓意。上方以半纸篇幅题写当年游黄山归来所作长诗一首,书法可圈可点,通幅作品,令人观后有一种亢奋的感受。此画收入《潘天寿书画集》下编出版(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P54,第115图)。
张大千(1899~1983) 赠刀图 设色纸本 镜片 1945年作 40.5×104.5cm
张大千是本次春拍隆重推出的一位艺术大师,我们得到了海内外收藏家的广泛支持,共征集20余幅大千先生不同时期的山水和人物画精品,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历年来之最。张大千的作品其生前身后都很受藏家喜欢,故其流通性特别好。但是随着中国社会的日益小康,收藏古董艺术品已经是许多跃过温饱线之后的中国人向往和付诸行动的行为,所以,在一场拍卖会上征集那么多张大千的艺术精品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以说,本场拍卖会是收藏张大千佳作的一个好机会。
1945年5、6月间,张大千在连续考察了大足、资阳、简阳等地石刻古迹之后返回成都老家避暑,昭觉寺是他常常下榻的地方。不日,叶浅予夫妇来访,一方面观摩张大千作画,另一方面邀请张大千一起前往川西康定作画考察,但是因为摄影师庄学本此时正返回重庆家中安顿事务,他们便在成都等待,时间两月余。这期间张大千画了他一生中多幅重要作品,其中包括《调鹦图》、《荷花通景大屏》(四张丈二大纸合绘)、八屏巨幅《西园雅集》等等。也就是这个时候传来了日本战败投降的消息,张大千欣喜若狂,故此一时段所作或题材特别选择,或色墨酣畅淋漓,都有欢喜表达,此幅《赠刀图》即为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