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拍卖征集团队一行是四月二十四日坐飞机从纽约飞往温哥华的,六个小时的空中煎熬,当地时间十二点钟到达了温哥华国际机场。刚出机场,就见到了一位身材高大丶相貌清癯丶白眉童颜丶精神健硕的老人,这就是我这次要拜访的著名企业家丶书画家丶收藏家顾小坤老先生。老先生德高望重,能亲自来迎接,实在令我感动和敬佩。客气几句后,我们坐上顾老先生亲自开的汽车到其家中。顾老的家,在温哥华卑诗大学西端海湾,风景秀丽,景色宜人。隔岸远山,巍峨高耸,山顶常年积雪。一进顾宅大门,就看见门额上面,已故著名书画家杨善深先生题的“枫叶山房”四字。顾老与善老交情甚笃,两人晚年同移民温哥华。
顾小坤老先生祖籍江苏无锡,无锡是一座美丽的江南名城,独占太湖最美一角,人杰地灵,享有“太湖明珠”的美誉。无锡又是中国重要的经济中心城市,素有“小上海”之称,荣毅仁的父辈荣宗敬丶荣德生先生就在这里兴办了中国较早一批民族工业企业,使无锡由此作为中国民族工业发祥地之一而载入史册。虽然顾小坤更多的是在上海生活,但老家的乡土滋润却是渗透在血液里,更多的是从父亲顾坤伯描绘江南风光的画作中,体悟浓稠的乡情和艺术的真谛。他虽然没有成为专业画家,但父亲无论是艺品还是人品,对他都影响至深,也就从那时埋下了退休后回归艺术的种子。
顾坤伯早期在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学习,是中国现代绘画界的奠基者之一,国画大师刘海粟的夫人夏一娇就曾拜他为师。顾坤伯中学时代即投江南老画师吴观岱先生门下学画,后入苏州工专丶上海美术专科学习,毕业后留校执教,两年后又受聘于新华艺专,同时创办奇峰国画函授学院。1957年执教于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即现中国美术学院),是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山水画教学的主要奠基者。其为人坦诚淳朴,淡泊平易,艺术造诣极高而又平易近人,深受学生爱戴。终生作画成就颇丰的顾坤伯淡泊名利,一心向学,有典型的中国文人风骨。他还是卓越的美术教育家,桃李满天下,许多学生都已经成为画坛翘楚,如曾宓丶童中焘丶孙仲起等。
在顾小坤先生20岁的时候,父亲的一个朋友看他机敏伶俐,是可塑之才,就带他去了香港。这位朋友当时在香港经营纺织,顾小坤由此进入纺织业。上个世纪40-50年代的香港,经济状况远不如十里洋场的上海,当时还谈不上什么工业,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差。在这种环境下起步,也是一种艰辛草创的锻炼。在纺织业顾小坤一干就是十几年,也经历了国际商战的风风雨雨。到60年代,由于国际大环境的相应变化,香港的纺织业就很难做了,出现饱和状态。敏锐的顾小坤审时度势,适时地做出调整,经过市场摸底后改为制作玩具,并迅速打开新的局面。在顾先生的精心经营下,高峰时期的员工达到2万多人,生产的玩具行销世界各地。80年代,公司还在纽约上市,并购买下英国当时最大的玩具公司。
大陆实行改革开放的初期,国际上还在踌躇着观望,很多商家企业不敢贸然进来,担心上边的政策随时发生变化。而顾小坤则率先到上海投资,也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顾小坤到上海注资设厂的时候,是80年代初期,那时上海的领导力量很强,像汪道涵丶江泽民丶朱熔基等顾小坤都有过接触。而且他当时作为上海市的政协委员,为上海市政的建设出谋划策,敢于直言,并无避讳。
谈起收藏,顾老先生颇有感慨,他说由于时代与岁月的变迁,很多有价值的好东西却传不下去,最后流失掉了,很是可惜。像文房四宝中的纸,属宋朝的最好,但传下来的极少,几成绝品。文革时期,一些专业老师傅都被斗死了,也是一种损失。所以顾先生所到之处,也都留意收藏。30年前所购玉石,名油冻高山,质感滋润,手摸清凉,颜色米白,远观近赏皆宜,30年后在今天,价值已经不菲。但对大陆的博物馆,慨然割爱。同时,顾老也非常谦卑,他跟笔者讲:“我其实并不是什么收藏家,只是有一些偶然的机会,和机缘巧合,收到一些东西,由于经济缘故,我一件东西都没有卖过,无意中积累了那么些藏品而已,我对艺术鉴赏而言还是一个门外汉”。
顾小坤先生从小受先父顾坤伯影响爱好中国画,约十岁开始学画直到二十岁。后因到香港从事工业,画画时间少了,常看画展和博物馆,关心不同画家的特点。并进行了字画和文房四宝的收藏。由于顾先生父辈的渊源关系以及其在上海投资经商便利条件,经常有跟海上翰墨名流来往,与他们经常有文笔之欢及切磋交流收藏心得,与大师们结下了深刻的友谊。同时,顾先生为人慷慨大方,乐于助人,浆液后辈,经常捐助慈善事业。与其交往的艺术家们多有馈赠书画给顾先生,且多为精品力作,从顾老先生藏的海上名家画册里就能看出其渊源。另外一件,程十发大师所赠顾老花卉人物册页,可谓发老毕生力作,册页题款:“此画册常置案头,有暇兴之时即写数笔寄趣,先后有五年之久。于丁卯首夏写竟于深圳河畔,共得十二页,赠小坤道兄法教,程十发并记”。画册每页构图细腻精研,内容丰富,可堪称法老作品之最!唐云山水花卉四段手卷,同样也是画给顾老先生的,画面构图复杂严谨,无论是水墨还是设色,都精细讲究。此卷更有意义的是,顾老先生讲,其中两段所用的纸是顾老提供给唐云的珍藏多年的宋纸!其价值和意义更无可估量!陆俨少设色山水手卷,意境深邃,浑厚华滋,层云飞瀑,风吼雷鸣。又有刘旦宅题引手——意逸神王,和韩天衡后面长跋。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顾老先生本次友情提供的十精品书画当中,除黄宾虹设色山水立轴,是先生八十年代购于上海文物店外,其余九件当代大师作品均得自作者本人亲赠。而且,得到顾老先生亲自嘱咐和声明,本次拍品拍卖成交所得全部款项,将捐献用于慈善事业!顾老先生淡泊名利,乐善好施,值得我们后辈尊敬和钦佩!老人目前身体顽健,目明耳聪,深居简出,白眉童颜。笔者到温哥华拜访顾老先生时,八十五高龄的老人还能够亲自驾车到机场接送,带着我们四处游览。顾老先生对笔者讲,能有现在的健康身体主要得益于豁达心态丶起居简逸丶淡泊名利和适当锻炼。在此,我们衷心的祝愿这位曾经在商场叱咤风云,在艺术上颇有造诣,在收藏界德高望重在慈善事业上受人尊敬的老先生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也期待下次的拜访请益。